我的确已留在这里

期次:第199期    作者: 毛振华   查看:37

    编者按:1982年,1979级经济系校友毛振华在七八级鲲鹏展翅诗朗诵会上,写下了这首《我的确已留在这里》,35年后的今天读来,仍忍不住怦然心动。时间在不停流走,武大人的珞珈情却丝毫不减,尤其是在这热泪盈眶的毕业时节,更添了几分复杂的滋味。


这是一个永生难忘的日子
从橙红的光影里
从苏醒的树林里
我扛着简单的行李
顺着山的标志
走向这高大的梧桐,幽静的山林
走向这绿色的琉璃瓦
灰白的墙壁
顺着这通向藏书的台阶
一级又一级

在这里,我们汇聚
于是,随着我们的汇聚
敲门声、渴望和进取心
像宫殿的洪钟
搅醒了中国昏睡多年后的晨曦

从此,地平线的太阳对于我也不再是抛弃
尽管,我的影子被拉长,像我走过的路,
弯弯曲曲

我从来不敢唏嘘我的经历,因为它平淡、无奇
我和所有的经历了死亡的窒息和窒息的死亡的所有的人
有着相同的经历

只有过早爬上额头的,和土地一样深深的裂痕,和祖国的伤口一样的皱纹
证明着我曾和这土地一同呼吸

池塘边的石凳和石桌子,肯定忘不了
一个痴心少年对于它的痴情
我曾将我闲暇余时
以及我的忧愁、我的欣喜、我的面对宫殿壮观的沉思
都告诉了它
它亲眼看见一个白净的灵魂
像白纸一样纯洁而单薄的灵魂
是怎样经历了苦闷、迷惘,走向浑厚、走向充实
它一定还记得,一个年轻人在这里呓语
图书馆宫殿形象的庙宇,肯定忘不了
一个每日必来的朝拜者对于它的忠实
古老的长桌上,将永远的留下我匍匐的痕迹
从这书的神秘里,我得到了无数琼浆玉露
每当我又一次,走向这水磨石的石级
我总觉得欣慰、充实
像一个聆听了上帝絮语的教徒
我又一次忏悔我愚昧的过去
啊!图书馆,在我的心目里,你竖起了庄严神明的形象
即使我离开了你,从你身上的到的启示,也将永生充满我的记忆
 
我最后一次徘徊,告别曾使我获得理想的樱花道
春天对于我,已不再是东方的秘密
三月,也将成为悸动的回忆
照相机按下的快门,已把我留在这里
的确,我已留在这里

这里有我所爱的和爱我的所有奋发的人们
他们理解我,懂得我的言语
正午的太阳,已抹去最后一道阴影
我告别夏日,向秋天、向桂花异香的气息走去

在枇杷核里,我已成为种子
我的心和着三月的风,停驻在这坚硬的土地
我将托起种子,托起紫色的屋檐和琉璃瓦
用我挺直的身躯,充当土地的脊梁
即使我是最不起眼的
甚至被人忘却了的那一枝

在这精确的纬度,我种下了我的信念、我的职责和我的毅力
我的诗,将永远写在跋涉者的行列里
我的躯干在上升,我的根在一层层地下延
我的上升是去摘取熟透的果子,我的下延是为了熊熊的燃烧
直到这山成熟,这土地再没有一丝黑暗和冰冷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