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与超越(下)———论余秀华及其诗歌作品

期次:第371期    作者:孙诗雨

新冠病毒带来的苦难也是如此,除了会给人们的身体带来损伤外,更多的是会给人们带来恐惧、迷茫与孤独,撞击着人们的心理防线,影响着人们的精神状态,甚至有人因为被长期隔离而患上了抑郁症。

精神的超越

人因苦难而超越,因超越而脱离苦难。余秀华在摇摇晃晃的人间汲取养分,贪婪地丰富着自己的内心世界,写出了令人深思的诗歌作品。她自己是把诗歌当作了“拐杖”,她以诗歌的口吻诉说着生活中的不如意和精神上的百无聊赖,语言技巧高超,能直达灵魂深处。余秀华不甘于在人世间摇摇晃晃地被摆布着,她开始勇敢地向命运发起挑战。

因为一首诗,余秀华一夜之间就火了,诗名叫《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诗歌的名字有点标题党,但这并不能否定她诗歌的内容,“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我是把无数个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其文字是发光的,其音韵与情绪是独特的,其情感是触动人心的。余秀华就是这样一个耿直的人,能接受自己的缺陷,宽纳自己的欲望。

诗人沈睿称她为“中国的艾米莉·狄金森”,评价她的诗歌“是纯粹的诗歌,是生命的诗歌,不是写出来的充满装饰的盛宴或家宴,而是语言的流星雨,灿烂得你目瞪口呆,感情的深度打中你,让你的心疼痛。”读余秀华,像深蓝的夜里躺在湖面上,不会沉下去,也飘不起来。她写诗不用想象,因为她,本就生活在天空之城里。余秀华在《如何让你爱我》中如此说道:“我不知道爱过又能如何,但是我耐心等着/这之前,我始终跟顺一种亮光/许多绝望就不会在体内长久停留/甚至一棵野草在我身体上摇曳/我都觉得/这是美好的事情。”在《诗刊》配发的自述《摇摇晃晃的人间》里,余秀华写道:“于我而言,只有在写诗歌的时候,我才是完整的、安静的、快乐的。其实我一直不是一个安静的人,我不甘心这样的命运,我也做不到逆来顺受,但是我所有的抗争都落空,我会泼妇骂街,当然我本身就是一个农妇,我没有理由完全脱离它的劣根性。但是我根本不会想到诗歌会是一种武器,即使是,我也不会用,因为太爱,因为舍不得。即使我被这个社会污染的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而回到诗歌,我又干净起来。诗歌一直在清洁我,悲悯我。”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的国家级诗歌刊物《诗刊》2014年度“诗人奖”颁奖典礼上,余秀华斩获2014年度“诗人奖”。余秀华表示,能得这个奖有些出乎意料,有一种被彗星砸中头部的感觉,“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诗歌会得到这个荣誉,也没有想过余秀华能被这么多人认识,在我潦草的一生里,我真怀疑,这是梦境。”从不为人所知的农妇到诗歌作品爆红互联网,余秀华声名鹊起之后,各种荣誉也随之而来。2015年1月底,余秀华当选湖北省钟祥市作家协会副主席。3月底,余秀华以组诗《在打谷场上赶鸡》入围第13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最具潜力新人”。热闹与喧嚣,余秀华并不拒绝,她说这无关虚荣,“不过是想借助这虚拟的温柔覆盖人生沉重的伤痛”。但她始终无法祛除人生的荒凉感。在她看来,一次次温暖的相遇,然后别离,是把孤独提到半空,再扔下来。但是余秀华还在继续行走,她只是一次次按住内心的深雪,怀揣着春天。

余秀华用她自己的生命阐释了苦难与超越的终极意义。虽然历经了生活与精神的磨难,但从未放弃过追寻内心的超越。正像在《我只是死皮赖脸地活着》中写得那样,“有时我是生活的一条狗/更多时,生活是我的一条狗”。

余秀华在诗歌的海洋里寻找着超越苦难的出路。她的诗歌里有一种最纯朴的生命力在跳跃,有美、有生命、有苦难、有无奈、也有平凡琐碎的生活。她对各种意象的表达也非常大胆,把生命本来的样子赤裸地展现给读者。她有想象力和组织文字的魔力,她深刻挖掘自己思想深处的欲望、感受,抓住人类的共性并把它表达出来。她的诗歌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能通过她创造的意象找到共鸣者和喜爱者。因此,她的诗是动人的,有诗性的。在她的诗中,她的痛苦、脆弱、空虚、欢乐都处于平静的状态,读的时候如不动的湖水,却总能感受到淋漓的鲜血和汹涌的激情。

新冠疫情的确让我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经受了一些苦难,但其实我们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遭遇或大或小的苦难,生命就是一个不断超越自身局限的过程。我们要知道,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每个人的心灵就像一处花园,或许土壤贫瘠、阳光稀少,但我们可以试着像余秀华一样选择去改变,给自己创造一个丰富的内在空间,不断超越自我以获得精神灵魂上的满足与永恒。(完。选自《文华书潮》第三十二期,作者系新闻与传播学院2018级硕士)